ABO文学.
檀木A✖玫瑰O.
先婚后爱文学🈶.
困死了困死了困死了💤
38.
离婚协议签订之后的第三天,尚九熙跟高筱贝去了民政局,是一个风大的晴天,太阳被不远处的大厦挡住了,十二月初的燕城完完全全冷了下来,同样冷下来的,还有高筱贝那张永远堆满笑意的脸。
尚九熙的发情期好不容易才熬过,高筱贝只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,没有多说一句关心的话,尚九熙当然也不奢望那人能坦然地接受他原谅他,搓了搓鼻头,一言不发地跟在高筱贝身后,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系列手续。
“从现在开始,两位要经过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,冷静期过后仍有离婚意向的话,再来申请才能发放离婚证,否则视为撤回离婚申请。”
新出台的政策繁琐又复杂,离婚证已经不像十年前那么好拿了,尚九熙低头扣着指头,偷偷瞄一眼高筱贝波澜不惊的脸,那人只默默地点头,不同他说一句话。
死小孩儿,还挺记仇。
尚九熙在心里暗暗骂道,十二月的风刮的脸生疼,尚九熙紧了紧衣领,回过头,正对上高筱贝的眼神,尚九熙头一次读不出其中的情绪。
“五千万我会尽快汇到你账上,这段时间谢谢你了。”
“行。”
高筱贝倒也没有跟他客气,出了门,径直走向了马路对面停着的黑色宝马,王筱阁摇下车窗里冲他招手,高筱贝没有予以回应,打开车门一溜烟钻进了副驾,连头都不回。
“真就这样断干净了?”
王筱阁瞥了一眼窝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的高筱贝,小高医生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,全然不像是那个,几天前大半夜敲开他家门一股脑儿把行李撂下,拖着他喝酒喝到后半夜哭得死去活来的人。
“你说说你俩,结婚突然,离婚也突然,跟玩儿似的。”
“本来就是玩儿啊。”
从前高筱贝打死都不愿意承认的事情,现在却可以大大方方地摆在明面上。他跟尚九熙就是在玩儿,确切地说,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尚九熙手里可有可无的玩物,尚九熙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有过不一样的感情。
全都是高筱贝的一厢情愿罢了。
现在尚九熙腻了烦了,随手就把他扔了。
“申请宿舍的事儿怎么样了?”
“筱楼去办了,估计今天就能拿到钥匙。”
高筱贝还没想好怎么跟林筝和高秉文说这件事,明明在一周前,他们还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饭,尚九熙还揉着他的发顶跟他说谢谢,一周后他们就分道扬镳,领了离婚证。
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猝不及防,但又顺理成章。
高筱贝已经不愿意去想尚九熙为什么态度转变的这般突然了,他只想,往后,过好自己的日子,没有尚九熙的日子。
高筱贝搬走之后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,阿星少了一个玩伴,也少了一个跟它不对付的冤家,拉布拉多犬天天趴在阳台上往下瞧,寂寞的不行,尚九熙不止一次看见它扒着高筱贝来不及拆的,仙贝的猫爬架往上张望,像是在寻找它的伙伴。
“傻狗,人家在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殷勤。”
尚九熙拍了拍阿星的脑袋,狗狗耷拉着耳朵趴在他的脚边,郁闷的不行,尚九熙笑了笑,继而叹了口气。
他又何尝习惯了如今的生活呢?
怪就怪高筱贝这几个月把他照顾的太好,从前尚九熙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有多无聊,也不觉得冰箱空空的有多不对劲,可如今他好像习惯了那种每天早上有人提醒他起床,把冰箱塞得满满的生活。
以至于在高筱贝离开一周后,他迷迷糊糊起床发现睡过了头还差点给他发消息要指责他一顿,索性在点击发送的一瞬间回过了神,一个人抱着被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把他赶走的。
冰箱里不会再有准备好的午饭,洗衣机里的衣服也不会再有人帮着晾,尽管尚九熙再如何下意识地喊高筱贝的名字,那人也还是离开了。
前一秒还无精打采的狗子后一秒突然来了精神,尚九熙瞧着它爬起来,摇着尾巴钻进了客厅的角落,那里遗落着仙贝的猫砂盆和达菲的小玩具,高筱贝那天走的太急,忘了收拾,如今却突然成为了尚九熙去找他的理由。
“那咱俩再去见见他?”
小拉布拉多犬摇晃着尾巴表示赞成。
“尚九熙你是不是有病!”
尚九熙下意识地别过脸捂住了耳朵,杨九郎的嗓门大到把路过的护士吓了一跳,两分钟前,尚九熙刚刚向他坦白了一切,结果就是被小杨医生一顿臭骂。
“你他妈就是一天不作浑身难受,你当你这一天天的演电视剧呢!又是闪婚又是闪离,就你他妈有那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这个臭毛病啊!能不能替别人想一想?”
“人家高医生到底哪儿不好了?要受你这么档子气。”
明明是尚九熙认识了三十多年的好朋友,杨九郎却一直在为高筱贝鸣不平,他想不通,想不通尚九熙缘何可以这般绝情,小高医生对他千般万般好都硬是暖和不了他的心。
他觉得可惜,可惜了这样好的一个人,也可惜尚九熙终究没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安稳的归宿。
“他跟小浩太像了。”
冷不丁地,尚九熙这样开了口,杨九郎一愣,对上那人的目光,尚九熙轻轻叹了口气,问:
“你还记得小浩当年的心脏移植给了谁吧。”
记忆像是在一瞬间通了电,从前一直说不通的事情好像在霎时间有了答案。怪不得,怪不得杨九郎第一次看见高筱贝的时候会觉得似曾相识,怪不得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字,怪不得尚九熙会二话不说地和他结婚。
归根结底,是因为那颗心脏,那颗原本属于高淋浩的心脏。
杨九郎原来早在六年前就见过高筱贝了。那一年,高筱贝十八岁,刚刚做了心脏移植手术,正处在恢复期。尚九熙的伤还没有好,却还是央着杨九郎带他去见一见那些收到高淋浩恩惠的人。
他和尚九熙一样,在六年前,在病房门口,隔着玻璃遥遥望过一眼。
“原来是这个孩子在替他活下去啊……”
那一天,尚九熙喃喃出这句话,杨九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,只好拍了拍他的肩头,叹了口气。
“他的心脏,他的习惯,他低头的某个角度,甚至连他的信息素都太像小浩了。”
医学上说,心脏移植并不会影响一个人的样貌性格和情感,可尚九熙却觉得冥冥之中总有什么牵绊着他,他不知道这是他先入为主的滤镜还是别的什么,他总能在某个时间节点找到两者的相同点,这相同点甚至包括那天钻进鼻子里的檀木香。
沉香木和檀香木的味道有些相似,只不过檀香木的味道更为浓厚热烈一些,就像是高筱贝一直以来都炽热明亮的心一样。尚九熙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,只是在反应过来的一时间,打心里生出了几分害怕。
“我总不能把他当成小浩去对待,那样对他太残忍了。”
尚九熙远比杨九郎想象的要清醒,只不过这清醒总要付出代价,他努力地告诉自己高筱贝和高淋浩是两个人,高筱贝是独立的个体,不是高淋浩的复制品,一次又一次地,把自己从迷失的边缘拽回来。
他总不能将错就错地把高筱贝和高淋浩混为一谈,那样是对高淋浩的背叛,也是对高筱贝的不公。
后来他发现,他似乎控制不住事情的发展,于是他放了手,生怕惹出更大的祸端。
尚九熙自那次车祸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畏手畏脚的胆小鬼。
“那你现在对他就不残忍了吗?”
杨九郎的情绪消解在了尚九熙的解释里,他紧了紧拳头,还想要说什么,却终于只剩下一声叹息:
“尚九熙……”
“你真的就没想过那次我给你的文件是哪里来的吗?”
确切地说,杨九郎真正意义上认可高筱贝,是在几个月前,尚九熙深陷舆论漩涡的时候,高筱贝熬了几天的夜给他整理材料为他澄清,当真是把他当成宝贝一般护着。
但明显,尚九熙并不知道这些,他甚至还用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神望向杨九郎,神情略带迟疑,尚九熙听见杨九郎说:
“你以为高筱贝几天没回家是在干什么?”
不是在忙工作,也不是在外头鬼混,只是单纯地,在保护尚九熙罢了。
侯筱楼偷偷摸摸地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一双眼睛来,打量了一会儿高筱贝,又瞄了一眼站在一旁,刚刚进来没多久的尚九熙,低头摸了摸鼻子,轻咳了一声:
“我那什么,李主任喊我来着,我过去看看。”
跟高筱贝做同事是什么体验呢?
侯筱楼后来想了想,大概就是总能看到一些不该看的八卦新闻,也总是需要为这些新闻腾一个空间。胖乎乎的医生急急忙忙地逃离了是非之地,带上了门,高筱贝抬眸瞧了一眼那人的背影,好一会儿才瞥一眼身边的尚九熙,手上却仍写着工作报告,连头都不抬:
“有什么事儿吗?”
“也没什么事儿,就……有些仙贝和达菲的东西落下了,我给你送过来。”
“放在那边窗台底下吧,麻烦你了。”
小高医生的答复敷衍又随便,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尚九熙,尚九熙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后槽牙,感觉自己就像是挨老师训的小学生,心里暗骂了好几遍,后悔自己当初腆着脸跑过来,却还是乖乖的把东西放在了窗台底下,又折返回来重新站好。
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
许是被人盯得不舒服,高筱贝索性撂下了笔,直直地对上尚九熙的目光,他永远都是毫不避讳和躲闪的,倒是尚九熙,被他这样盯得红了耳根,匆匆忙忙地把脸别过去:
“也没什么……就……听说了一些事情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听说了你之前熬夜给我整理文件的事情。”
诚然尚九熙不愿意承认他对高筱贝有感情,但在听到杨九郎告诉他事情始末的时候,他还是愣了愣神,从心底里无端泛起了几分感动。
他从来都低估了高筱贝对他的感情。
“那什么……谢了,我……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……没啥事儿我就走了嗷。”
尚九熙挠了挠后脑勺,一股脑地同高筱贝道完谢,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办公室,他向来不擅长说感谢,所以甚至没敢看高筱贝的表情,急匆匆地便出了门。
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,尚九熙已经站在了医院门口,耳根依旧有些发烫,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好几下,他划开锁屏,一眼便看见了孙九芳发过来的消息:
『芳芳:在吗?出来喝点儿?』
“恭喜尚总脱离苦海!”
仇A的Omega警官表现的跟小杨医生一点儿都不一样,孙九芳甚至主动跟尚九熙碰杯,好像在庆祝尚九熙解决了什么大麻烦似的。
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,窗外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,孙九芳哄着要他喝酒,尚九熙摆了摆手,兴致缺缺地往锅里下丸子。
“怎么了?舍不得?舍不得当时干嘛要离啊!”
孙九芳半开玩笑地瘫在椅子上冲尚九熙挤出一个大大的傻笑,尚九熙倒也不恼,自顾自地忙活着手里的活,关小了火候:
“我可去你的吧!什么舍得舍不得的,我今天开车来的,喝了酒得进去蹲班房的,交警大队未来的大队长同志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!”
孙九芳这两年的酒量有些倒退,尚九熙分明记得他没喝多少,一张脸却硬是红的不像话,他半眯着眼睛,喃喃了几遍疏忽了,继而又仰头灌进了一大口。
“没不舍得就好,我是怕你不舍得,到最后又难受的要死。”
尚九熙手里的筷子顿了顿,他抿了抿唇,终于还是没有说话。
舍得吗?
他这样问自己,好像不舍得,但是说什么都晚了,走到如今这一步,是他自己的选择,没有什么资格可惜,也没有什么资格后悔。
只是不知道,高筱贝舍不舍得。
“哦对了,”
喝得迷迷糊糊的小孙警官突然开了腔,一下子把尚九熙的思绪拉了回来:
“你看了最近的新闻吗?”
“没看,有啥大事儿吗?”
“害,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连环杀人案呗,现在已经第六起了,刑警队那边实在瞒不住了,只好公布了案件,你最近这段时间小心着点。”
短短的一个月时间,杀人案从最开始的三起增加到了六起,凶手越发嚣张也越发得心应手,但越是按捺不住,就越容易露出马脚,与此同时,社会也就越危险。
“这你就别担心了,我说什么也有个183,也不算是手无缚鸡之力。”
尚九熙笑了笑,往碗里添了一勺醋,上一次跟高筱贝吃火锅的时候那小孩儿非说酱料要搁醋才好吃,他也就鬼使神差地想要试试,对面的孙九芳好半天没说话,尚九熙刚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,却又听到了他的声音:
“可是那人有榔头。”